成年人的世界,充斥着无数的谎言。
大到‘跟我好好干,明年盖房娶妻。’小一些的‘借我几个钱,明后日悉数奉还。’
谎言,并不只存在陌生人之间。
但一般而言,越熟悉的人,越难骗。
但......
一旦被信任的人欺骗成功,受到的伤害也会伴随着两人的关系深浅而激增。不似被外人欺骗,哪怕被骗的倾家荡产,大部分都是愤怒,很少有撕心裂肺的疼痛感。而骗父欺母,哄骗妻子卖身偿债的,受害一方绝对生不如死。
‘赌、骗’二字,似乎从来都不分家。
随着地位的变化,嘴里的谎话一般都会减少。
对上?上面的人比你更聪明,只凭自身地位给你带来的压力,就让很多人不敢欺瞒。
对下?可能那时候的你已经不屑去欺骗他们了。
王尧的地位不能说很高,但在大秦,也绝对不低。可在谎话张嘴就来的这件事上,似乎已经刻在了他的骨子里。
走进丁氏祖宅的这一路上,他心里盘算中才想起“自己两世为人,说谎最少的那段时间反倒是刚刚来秦朝的那几年。”
不是因为那时候的他‘天真、烂漫。’纯属是因为山谷里可以去欺骗的人太少而已。
“到了。”
思索间,两人已经行至丁宅深处。
先前早就有人将外面的事禀报给了丁氏家主,毕竟外面早就乱成了一锅粥。哪怕这宅子再大,就算听不到人嘶马鸣,可也总该瞧得见远处漫天的火光。
此时站在院中的丁固与王尧仅有一门之隔,虽然门闩足有碗口粗细,可王尧觉得自己还是听到了里面的窸窣声。
脑子里的画面就是一个个黑衣人,矮着身子钻进灌木丛中,正张弓搭箭瞄向大门。
“开门吧。”
说完,王尧负手而立,静静的等着。
伴着一阵刺耳的摩擦声,沉重的大门终于被推开。
门内门外的两人却只能隐约的看见对方的黑影。
丁固稍稍移步,王尧随之微微颌首后,迈步入内。走到近前,直到一手搀住丁固,王尧嘴里终于吐出一口长气。
“丁公......”
丁固面带笑意,缓缓道:“义士如何识的在下?”
“哈哈哈哈......”
站在院中的王尧大笑不止,而一旁的丁固也是丝毫不恼,就那么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人疯笑,哪怕那大火已经直冲天际。
几里外的树林间,马车依旧静静的等在原地。
张良早就困顿不堪,可睡意袭来时总被自己强行打散。到最后,嘴中叹了一声,脑袋一歪就要睡了过去。
只是刚刚阖眼,就被听到刚刚那声叹气的翳搅扰道:“不逃了?”
“想。”张良闭着眼,继续道:“可逃的掉吗?”
翳颇为认同的点了点头,虽然他不知道少爷只将自己留下看守张良是不是还有其它什么后手,但本能的觉得张良一定是逃不掉的。这个逃不掉的意思就是,哪怕自己直接闭眼睡觉,放任张良,也没用。
“睡吧。”
张良本想回一声“好”。可话到嘴边,想到自己时日无多。一睁眼,直接坐了起来。
翳疑惑地转身看了过去,就见张良伸出一指指指天边。
押送犯人,尤其是像张良这种犯了灭九族都不亏的要犯,绝对是一门学问,因为他失无可失。
命,只是犯人的最后一样‘东西’而已。
为了这最后一样叫做‘命’的东西,一般人什么都敢做。就像赌场里输的一文不剩的赌徒,压上手指、赌上一条腿,再正常不过。
像张良这样认命的,实属不易。
翳觉得这种人就是聪明人。
翳的驭术在几个人里面排在倒数第一,但他却是最适合给王尧赶车的。
马车上虽然刻着秦字,但总比不上咸阳驿的。就算无心,隔着车门他还是能听到马车里的交谈。能让少爷在伤势还未痊愈的路上便开口说话的人,很少。大部分这种时候,少爷都是开口骂人,跟人平心静气的对坐相谈,就更少之又少。
张良这一路上,一定幻想过如果逃脱,可毕竟没有付诸于行动。
礼遇,就成了必然。
至于见了皇帝以后,是被下令五马分尸还是腰斩弃市,那些都是后话。
一个是帝国武将,一个是朝廷要犯。
两个人并排的坐在山坡上,遥望前方。
“都两个时辰了吧?”
许久,张良问了一声。
“嗯。”
翳很是平静,平静到让张良追问道:“你就不担忧?”
翳想说他不担忧少爷,反倒是其他几人更让人心忧。生怕刚才一别,就是永别,只是这点心思被他很好的藏了起来。
他不想让张良看出自己心中其实-->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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