秦蒙听得心里有点不舒服，苏丙的手段，无疑是很有效的。

    但是，这么做，却是跟秦蒙的一些思想道德层面的东西相抵触。

    不过，苏威的调查已经迫在眉睫，不采取非常规的手段，恐怕倒霉的就是自己了。

    “嗯，就这么做吧。咱们府衙的人手。只恐不够。这样，连夜让伍云召从兵曹中调人，每一个衙役。领着三个军卒为一个小组，给本官像篦子一样梳理所有商铺，记着，本官不管你们用什么手段，本官不想看到有人想对京兆府不利。”

    秦蒙心里有抵触归有抵触，但做起事情来。要么不做，要么做绝。打狐不成反惹一身骚的事情，秦蒙是绝对不允许出现的。

    苏丙做事，要的就是上峰坚决的态度。

    这些基层的小吏，深谙一个道理，想做好上面交代的事情，就是心狠手黑。只要上面的决心足够大，放手让下面做，只能是做得比交代的更狠。

    若是上面含糊其辞，下面的小吏自然也就会消极怠工，没这点本事，干脆就别当差。

    苏丙临时当起了京兆府衙役的总指挥调度，像这样上不得台面的事情，总不能让秦蒙，甚至是关向李应这样的朝廷正式任命的官员去做吧？

    小吏出面做事，最起码是有退路的，出了事，就有点类似于后世临时工顶杠。完全有回旋的余地。

    京兆府有小吏六十多的编制，苏丙把这些人紧急召集到一起，说明了情况，然后一人带着三个军卒，马上按照自己熟悉的路径，去找商铺去了。

    大家伙心里都明白，这一次做事，可不单单是给府衙老大平事，而是切实涉及到自身的利益。

    好不容易。千辛万苦得来的钱财，谁想那么轻易就吐出去啊？

    因此，小吏们不辞劳苦，分工明确，完全按计划行事，先是找上商铺，自称是苏威派人来彻查京兆府多征收税费一事。

    有那不想惹事的，就说京兆府来征税，并无不妥之处。道理也跟大家讲明白了，被多收了税款，心里也是服气的。

    对这样的商铺，小吏们少不得要勉励一番，并许诺，后续还会有人这样过来调查。一直这么说，就可以在未来当中，见面一部分税收。

    也有商铺对京兆府征税是有意见的，一看上面派人来调查了，就说了很多京兆府强行收缴税费的事情。

    这些商铺没想到的是，过来调查的，实际上是京兆府小吏化妆诓骗他们的。

    只要是对京兆府有不利的说辞，这些人马上就变脸，先是一顿乱揍。然后让随行的军卒把人押到军曹大营中，告知商铺其他人，想要要人。就该知道面对上面调查怎么说。

    而且，想把人领回来，拿上百两银子。到军曹那里领人。

    若是心存侥幸，想走歪门邪道，那不好意思，抓走的人固然不敢杀，但随便找个理由，发配几千里出去，还是能做到的。

    这种奢侈物品的商铺，并不是太多，小吏们的办事效率极高，不到天亮的时候，就已经圆满完成任务了。

    回到京兆府，小吏们小憩了一下。起来吃完早饭，负责打探消息的人回信，刑部衙门那里还没什么动静，估计还得等一段时间才能出去调查。

    秦蒙完全放心了，这世界上，还真得说一物降一物。

    要是官员出场。跟这些商铺摆事实讲道理，没准，人家能把你气个半死，还不解决问题。

    小吏出场，却是能用极其干脆狠辣的手段让你就范。

    商铺怕小吏，小吏怕官员，这或许，也是个非常奇妙而复杂的生态链吧。

    苏威那边，等到日上三竿的时候，才派人出去调查商铺。

    可想而知，那些商铺被京兆府衙役夜间狠狠教训了一番，还在心惊胆颤中，又有“上面的人”来调查，谁还敢说实话啊？

    几乎是异口同声，把京兆府夸成了一朵花，那些小吏，就如同是青天大老爷一样可亲可敬。

    苏威接到一份份回报，眼珠子差点没掉出来。

    这特么用脚指头想，也不是这么回事啊。

    从户部那里得到的数据，是京兆府一次性上缴了几乎以往半年的税赋，这么大数量的收缴，而且全都是从奢侈物品商铺中收上来的，别说是秦蒙了，就是皇帝派人下来收缴，也不会是这么安宁祥和啊。

    不单是苏威，就是李圆通，都会想到，这里面有猫腻，就是秦蒙搞的。但，你就是没证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