叶兮瞳连忙垂下眼帘，用长长的睫羽挡住眼底的心虚，轻声说道：“难道不是吗？佛也是有选择的。为什么有人生来天赋就好，修炼起来事半功倍，有人生下来就修炼不得，没有佛缘？这不是佛的选择吗？佛曰众生平等，可平等何在？”

    微风轻拂，透过密林的枝叶，发出沙沙的响声，湍急的河水哗哗的流淌，就在耳畔，却又似乎极其遥远，无法打破二人之间看不见也迈不过的界线。

    良久，少昊清桓才轻叹一声，温和的开口：“兮瞳，你有这样的想法，与你的际遇有关。佛曰众生平等，并未有错。错的，只是人心罢了。”

    “是吗？我际遇坎坷，与佛无关？”叶兮瞳撇了下嘴，抬起眼眸，用乌黑盈亮的瞳子盯着他，“众生的命运分明在佛的掌控中，佛为何偏偏要我过飘零无依的生活？我心向佛，佛却弃我，难道是我的心错了吗？”

    少昊清桓深深的看着她，墨色的瞳子里隐隐浮动着一缕担忧，他沉声道：“兮瞳，你是仙门弟子，不应有这样的想法。”

    叶兮瞳冷笑一声，无所谓的道：“是啊，我才入仙门，不懂规矩，请少昊门主训示。”

    少昊清桓看着她不甘示弱的小脸儿，她盈亮的眸中隐有光芒闪动，显然情绪波动很大。

    “你知道这些幺龙为何会成为幺龙，跃龙门又为何如此艰难吗？”少昊清桓轻声开口，问的却与他们此刻的问题毫无关系。

    叶兮瞳怔了下，是了，刚才他们只是在说幺龙，怎么就说了这么些？

    “不知道，请少昊门主明示。”叶兮瞳摇摇头，既然他转了话题，她也立刻跟过去，再谈下去，她都怕他把她当成妖孽当场收了她。

    少昊清桓走了两步，看向湍急的水中不断向禹门口逆流而上的幺龙，平淡的道：“幺龙是跃过九次龙门的鱼，它们经过九次失败，已有灵性，知道自己这次是最后的机会，对于佛的参悟，也已过最初的门槛，只是这次一旦失败，一切成空，今生再无参悟机会。在你看来，是佛无情，对吗？”

    “对！”叶兮瞳看着他高大颀长的背影，斩钉截铁的回答。

    少昊清桓神色不动，略带嘲讽轻笑一声。叶兮瞳疑惑的眨眨眼睛，怀疑自己听错了。向来温润优雅的少昊清桓，会发出嘲讽的笑吗？

    正想着，就听到少昊清桓清朗的嗓音不徐不缓，悠悠响起：“水中生灵修佛，并非只有跃龙门一途。就如人间修炼，方法万千。江河湖海中自有玄机，凡是水中生灵，无不知晓，只不过最简单的一途就是跃龙门。禹门一跃，鱼即化龙，听上去简单省事，远胜其他修炼之法，所以，无数水中生灵都选了跃龙门。这才会有数以千万的鱼儿游经此地，想要一跃成龙，省去千百年的修炼时间。说到底，不过是想走捷径罢了。”

    叶兮瞳愣住了，她从小就听过鱼跃龙门的传说，一直以为这是向佛的典故，不仅是她，就是世人也大多以为向佛之心就应像鱼跃龙门般虔诚，如今听来，却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！